内容简介:
想让卡尔维诺带着你,去蓬皮杜中心看展览,去莎士比亚书店挑新书,或者去日本、墨西哥和伊朗旅行吗?来读《收藏沙子的旅人》吧。
《收藏沙子的旅人》是卡尔维诺看展、读书、旅行的随笔集。他以天马行空的方式,告诉我们看展时该怎样屏气凝神又神游天外,读书时该怎样旁征博引又独辟蹊径,旅行时该怎样入乡随俗又超然世外。卡尔维诺用无尽的想象力*越了这些文章本来的局限,既从沙子收藏中看见旅人走过的世界,也在读书和旅行中看见大千万象的存在之核。
书评:
阅读《收藏沙子的旅人》,就像进入卡尔维诺异想天开而又激情澎湃的大脑……这部文集能够改变你观看世界的方法。
——《卫报》 P.D.史密斯
一个收藏沙子的旅人,希望通过那些收藏自不同地点的沙子记录和回忆过往的生命。之所以选择收藏沙子,是因为它剥离了生活中具体的感受,只留下某些抽象的坚实的内核。收藏人希望借此明白生命的意义(或者说在收藏者看来,生命的意义就是剥离一切后那种抽象的简约)卡尔维诺则认为,作为以文字为媒介收藏生命的人,早已渐渐远离了丰富生动的生活。
——当当网友
摘录:
有一个收藏沙子的旅人。他环游世界,每到海滩、河岸或者湖边,抑或是沙漠、荒原,都会随身带走一把沙土。回到家里,等待他的是一排排绵长的架子,上面放着数百个小瓶子,里面盛放着巴拉顿湖的灰色细沙,暹罗湾的白色亮沙,冈比亚河流经塞内加尔时沉积下来的红沙,它们展示着并不缤纷的色彩,统一的样貌犹如月球表面,它们的颗粒和构成还有差别,有里海的黑白沙,仿佛依旧浸泡在海水中;也有马拉泰河同样兼具黑白两色的细小沙石;还有肯尼亚马林迪附近的海龟湾那白色中带有紫色螺纹的细沙。
像所有的收藏一样,这也是一部日记:当然是旅行日记,但也是情感、情绪和心境的日记。一面是列宁格勒土地上的冰冷沙石与科帕卡瓦纳的细小沙石;另一面是我们看到这些装在瓶子里、贴上标签的沙子时产生的思绪,我们并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是否有任何瓜葛。也许我们之所以搞收藏、写日记,是为了记录自己转瞬即逝的狂热,换句话说,是将自己的存在之流变成不易消散的客观实在,或者是将连续的意识之流凝结成书面文字的晶体。
从所有这些方方面面之中,我们可以看出,即便像地图学这样中立客观的学科,在实际操作中也总是包含主观的意愿。在文艺复兴时期,整个世界的地图绘制中心是威尼斯,这座城市的陆地和水域的边界恒常变换,其潟湖地图就常常需要更新,因此这座城市的空间主题也就成了变动与不确定性。(在17世纪,威尼斯的维斯特里有一幅潮汐地图,其准确性得到了最近为了检测潟湖污染水平而拍摄的卫星图片的确证。)到了17世纪,荷兰人迎头赶上,培养出一批世界顶尖的地图绘制大师,其中包括阿姆斯特丹(这也是一座陆地与海洋的边界恒常变换的城市)的布劳。
每当我们回想起罗马帝国时期的古城,我们总会憧憬那些庙宇的柱廊、凯旋拱门、浴场、马戏团、剧院、骑士雕塑、半身像、人头像,以及浅浮雕。我们没有意识到的是,在这座布满石制艺术品的舞台上,缺少了最具象征性的,也最能在视觉上代表拉丁文化的元素:文字。罗马帝国的城市其实是文字的城市,隐含在三角墙、墓碑和各种徽章旗帜的文字之中。阿曼多·彼得鲁奇(Armando Petrucci)曾写道:
到处都呈现着文字,画在画上的,涂在墙上的,雕刻出来的,浮现在木质蜡板上或是标记在白色镶板上的……有时候用于广告,有时关乎政治,有时候用于葬礼,抑或是关于庆祝、公共事务或私人的文字,也有斥责他人、谩骂和搞笑的记载……这些文字随处可见,带有个人的喜好。有些文字确实很庄严,展示在广场、公共建筑和大公墓里,但是文字也散落在小摊位、十字路口,或是与人齐高的灰泥墙面上。
可是到了中世纪,古城里的文字都消失了。一方面,文字不再是普罗大众的交流工具;另一方面,城市也不再有足够的空间来承载文字,吸引人们的注意力了。道路变得弯曲狭窄,墙面变得凹凸不平,上方亦有拱门雕饰;教堂成了传播和保存全世界话语的唯一场所,他们传播的信息与其说是文字,不如说是口语和修辞。
人们对于邮票的兴趣往往始于童年,这种兴趣不仅出于对异国他乡的向往,也出于对系统分类的热忱。出生于新泽西州的唐纳德·埃文斯便是在孩提时代开始收集邮票,并且同时开始了自己的发明创造,即发明出与大家所熟知的现实地理和历史相似的地理和历史。长大之后,埃文斯并未放弃儿时的爱好,而是在修习建筑学之外的业余时间里坚持画画,不过他好像为此感到难为情,所以从来都瞒着别人。当时的他生活在20世纪50年代末的纽约,那是一个被抽象表现主义所统治的时代。不过很快,波普主义的时代即将到来,也让埃文斯坚信,他的早期绘画爱好在当时最为流行的艺术品位面前也毫不过时。
几天后,我来到京都,游览了诗人、哲学家天皇和隐修僧侣都曾到访的庭园。当我走过溪流上的拱桥,欣赏着池塘中垂柳的倒影、苔藓草坪,以及星形的红色枫叶时,我突然想起了那些绘有可怕鬼脸的面甲、孔武有力的高大武士,以及锋利的剑刃。
当我看到黄色的落叶掉入水中时,我想起了一个禅宗故事,我发现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它的寓意。
一位铸剑大师的弟子声称自己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于是乎,为了证明自己的剑刃有多么锋利,他把剑浸没在溪流里。当溪流带着枯叶撞上剑刃时,剑刃干净利落地把枯叶分成两半。当那位铸剑大师把自己铸造的剑也没入水中时,树叶却躲开剑刃漂走了。
在西方国家,酒吧和游戏机房里的弹珠机总是被年轻人围绕,他们互相打赌、比试,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但是在日本,弹珠机前的人总是陷入群体的孤独之中:谁也不认识谁,每个人都专注于自己的游戏,盯着迷宫般的屏幕,完全不理会左右的人;每个人都好像身处一座无形的囚室,被游戏的执迷或诅咒孤立起来。
这里的常客多是男性,什么年龄段的都有。每到清晨,当娱乐场所的招牌渐渐熄灯之时,只有弹珠机房的霓虹灯依旧亮着,并且被全新的一群人占领:提着购物篮的家庭主妇。这些中老年家庭主妇穿着颜色亮丽的和服,背上系着大大的蝴蝶结,脚上穿着白袜和木屐,坐在弹珠机前,身旁的篮子里装有芹菜和红薯。她们身手敏捷,仿佛操作着缝纫机或电动织布机;她们镇定自若而又志得意满地注视着弹珠的跳动。
东京的夜生活横跨数个区域,从最高档到人口最密集的区域(银座、涩谷、新宿)无所不包。你几乎可以认为,一半的东京就是为了娱乐另一半而存在的。
(摘编人:韩海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