缮写室

作者:文章来源:图书馆点击数:849更新时间:2019-06-12

  

内容简介:

缮写室是欧洲中世纪制作书籍的地方,但《缮写室》不是一本关于中古手抄本或者它们的缮写员的书,而是中世纪文学博士、诗人包慧怡的一本私人文学地理,一本记录在其成长过程中影响甚远的作家及其作品的阅读笔记。对于莎士比亚、刘易斯 · 卡罗尔、王尔德、“珍珠”诗人、安吉拉 · 卡特、甚至米开朗琪罗的珍视与读解,不仅呈现出作为手艺人论手艺的精妙细腻,更表现出以写作这门手艺为自己在这流离溃散的世界筑造真正之家的努力。这本书阅读的终结,也将带来另一本以至更多本的开始。

  

书评:  

国内年轻一代的英国文学学者群中,慧怡秀出班行。她本有诗人的敏锐和笔触,近年来对于西欧中世纪文化的深入学习和训练,又给了她一双画家的眼睛。在这图文并茂的二十来篇小品里,她以从容不迫的步伐,游走于诗歌、小说、批评、绘画,以至地图和电视剧之间,为真心喜爱文学和艺术的读者摆下了一场色香味俱全的盛宴。

——美国加州大学河滨分校比较文学教授 叶扬

慧怡这本书绚烂夺目,流畅可亲;它是一管伪通俗学术万花筒:我偷窥了作者在缮写室里私密的异时空变装戏。如果你有西学品味,如果你够慧黠,你也看得见。

——复旦大学外文学院副院长,英文系教授 卢丽安

在中世纪以来漫长的书写传统,和一间小小的书房之间,你得以理解一位作家的历程。

——作家,单向空间联合创始人 许知远

读慧怡的书,疑为多宝道人女身入世,文字布施,渡人渡己,幻妙万方,观者神迷。

——北京大学西葡语系副教授 范晔

  

摘录:

所有的旷野恐惧症患者都应该拥有一间缮写室。

你也可以说:每个缮写士都是一名恐旷症患者。

进入缮写室(scriptorium),这个打开门的动作同时是对外面的世界阖上门。从此,来自宫廷、法庭、街衢的风声、雨声、市声,乃至来自广场——agora,“旷野恐惧症”(agoraphobia)的词源,引申为一切人群聚集的公共生活——的喧嚣与骚动都将在你耳边轻轻划上休止符,让位于羽毛笔在羊皮或牛犊皮上游走的沙沙声、邻座的翻页声、你自己打翻墨水瓶时的叹息声、鸟儿隔着一世界的光轻叩窗棂之声。

不舍昼夜,捕捉智慧

是我把黑暗,化作光。

对于Pangur Ban,这只爱尔兰语文学中第一只有名有姓的猫,对于它的主人,以及所有艾柯笔下“生在有电视机的年代,灵魂却属于中世纪”的人而言,天堂就是手抄本缮写室的模样。

演员也不好当。部分剧团的储备剧目多达三十种,因此,领衔主演可能要在一个演出季内记住一万五千行台词,差不多等于背出布莱森这本厚度适中的书。演员入团前要签署契约,缺席排练、磨磨蹭蹭、宿醉未醒、穿错戏服等一系列罪名一旦成立,当事人就要被扣除两天工资;假如演员在剧院以外的地方穿戏服出行,将被罚款四十英镑(这个数目在当时着实吓人,违例的人想必不会太多)。剧本属于剧团而非作者,剧作家不太可能指望版税发财。包括莎士比亚在内的许多剧作家往往身兼剧院经理人、导演及演员数职,尽管莎翁在自己的剧本中往往饰演些跑龙套角色,比如《哈姆雷特》中老国王的鬼魂。

除了镜相和梦境外,《镜中奇遇》到处充满着对称的证据:棋盘上除颜色外一模一样的红白双方,长相一致、说话像二人转的“半斤八两”、必须倒走才能前进的花园、逆流的时间……我们又隐约看到了数学家卡罗尔的幽魂。《镜中奇遇》里最后一次谈论梦是在第十二章《谁是做梦人?》中,全书的最后一句话是:“你认为是谁?”

两册“爱丽丝之书”是一个神经质天才的作品。我们不必追随弗洛伊德就可以在其中发现自己的焦虑。那一只只怪诞跋扈的动物,也曾夜夜乔装出行于我们粘稠的噩梦中,嘲笑、骚扰、腐蚀、撼动着我们,提醒我们直面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小爱丽丝在梦中遭受的挫折既暴露了卡罗尔,也暴露了我们自己。这两本书确实有点像是关于癔病的精神分析案例,只不过,卡罗尔医生只列出症状,不开疗方。而对于病人卡罗尔,讲述本身也就是一种疗治。

加德纳在《成为小说家》的自序中说:“本书是为这样的新手小说家而写的:他已经弄明白,写得好比仅仅写到能出版的程度要愉悦得多。”此言一出,话者的艺术准则已经一清二楚。然而不要以为这是个满脑子高调,只为并不存在的理想读者而写作的清谈家,加德纳这两本关于小说写作的专著恰恰是同类作品中最诚实和具有可操作性的。从作家的教育到出版的秘密,从古典小说到元小说,从美学法则到具体技巧,加德纳以平实的文风和生动的举例,向每一个有志于成为真正小说家的年轻人呈现着虚构世界的内在肌理,成功地证明了他自己的观点:小说写作的技艺是可以教授的,至少在某些层面上。

弥罕曾在答《爱尔兰时报》的一次采访中说:“写诗就像孩子蹲在窗边,用呼吸在玻璃上吹出霜花。所有人都做过。而我依然在做。”译介者的工作也如此。谨以此微末的努力献给那个永恒的孩子,那些我们一起在霍斯海滩上留下的脚印,并献给每一位弥罕的读者,愿你们想象的玻璃上凝满真实的霜花。

马修·阿诺德在长诗《吉普赛学者》(The Scholar-Gipsy,1853)中几乎是满怀渴慕地刻画了一个抛下学业、加入吉普赛人部落的牛津学生形象,把浪人的逐梦生涯与他称之为“涣散而受诅咒的”现代生活对立起来,隐隐流露出因自己无法如这位叛逆者那样勇敢而感到的遗憾。……

而最能彰显米开朗琪罗的水星特质的,是他那些关于夜晚的诗。“正因太阳拒绝用光明的双臂/拥抱阴森又寒冷的大地/人们才把大地的另一面叫作‘黑夜’/却对第二种太阳一无所知……假如黑夜注定也拥有出生/无疑它是太阳和大地的女儿/太阳赋予它生命,大地令它留驻”(《献给夜晚的第一首商籁》)——白天借助日光的劳作结束后,夜晚是他与自己的心灵独处的时候,白天属于执行和效率,夜晚则属于沉思和灵感。米开朗琪罗并未言明这为世人所不知的“第二种太阳”是什么,或许那是月亮,更可能那是一种如日光般点亮艺术家内心的天启之光:与幽深晦暗不可言说的黑夜相随,诞生于混沌却命定为混沌赋形,每个真正的创作者都熟悉这“第二种太阳”带来的神秘的“照亮”(illuminare)。

据说,多丽丝·莱辛是率先从家门口蜂拥而至的记者口中获悉诺奖尘埃落定的消息的。她的第一反应是“有点儿吃惊”,随即又变得“不那么讶异”,因为——用这位八十八岁高龄的老太太自己的话来讲——“这档子事已经搞了差不多四十年,他们要么在我蹬腿前把奖颁给我,要么就算拉倒了”。

然而,《金色笔记》本市却是一本令人绝望的书。就形式而言,它是先锋的、富于创见的和深思熟虑的;就情节而言,这是一篇朴素但杰出的复调;就风格而言,它细致准确,绝无废话,却依然奇怪地令人感到芜杂,像是花岗岩墓石上一层粗细不一的灰蒙蒙的砂砾,一阵风吹过便要张牙舞爪,抱作一个个势不两立却又存在千丝万缕联系的沙尘暴小团体。莱辛驾驭自如的正是这么一种灵动的文风,灵动,但是绝不过分,其语词之间的波纹就像黄昏天台上可以看见的涌动的鸟群。……

(摘编人:韩海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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