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余秋雨的首部长篇爱情小说,一段世间最美的男女因缘、一个悲欣交集的人间喜剧、一封作者尘封十五年的心灵小史
在中国古代的南方,具备惊人美丽的女子孟河在一次“淑女乡试”中拔得头魁,引来大批追求者,然而她暗中女扮男装,乘船踏上了去京城寻找生父的路途。途中,船只突遇冰雪,不仅被冰封在前后无援的河中,众人也遭遇生死攸关的求生考验。在绝境中,船上的考生金河深夜凿冰救人,却因冻伤无法赶考。孟河为报恩情冒名代考,却中了状元,引出一连串扑朔迷离的意外和磨难,也让她找到了情之所属,留下一段沉香般的爱情传说。
这部作品,也可以看成我们夫妻俩在绝境中的悲剧性坚持。但是,故事还是美好的,甚至故事里边没有一个坏人、恶人。由此可见,我们的创作并非是对自己处境的直接回答。真正的艺术,永远不是自己的剑戟。
――余秋雨自评
余秋雨先生把唐宋八大家所建立的散文尊严又一次唤醒了。或者说,他重铸了唐宋八大家诗化地思索天下的灵魂。
――白先勇
这个时代是大争议出大成就,我们有幸就遇到了一批大人物。余秋雨的《文化苦旅》得风气,开生面。他的有关文化研究蹈大方,出新裁。他无疑拓展了当今文学的天空,贡献巨大。这样的人才百年难得,历史将会敬重。
――贾平凹
余秋雨先生每次到台湾演讲,都在社会上激发起新一波的人文省思。海内外的中国人,都变成了余先生诠释中华文化的读者与听众。
――美国威斯康星大学荣誉教授 高希均
摘录:
这一来,很多男子的毕生精力,就是拼考试,一直拼到人不像人。因此,这三年一度的远行,既是一种全民的梦幻,又是一种全民的荒诞。
两位老太太很满意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她们只觉得台下的一片欢呼都与自己有关,因而还不是地漏出苍老的羞涩。像天下的一切女性一样,一羞涩,就会红着脸偷看旁边的女人。两位老太太在相互偷看中重新想起了自己的年龄,才不再羞涩。
她从肩上把背着的画轴取下来,捧在手上,觉得这卷画像更怪异,又更沉重了。她双手握着它从身前身向前面,看着它,掂着它,摇头,就像要把它碎之弃之,任山间长风把残屑卷走。但很快,她把它抱在胸前,贴在脸上。刚贴,又像被烫着一般移开。她叹一口气,重新把画轴背上肩头。
一切危难都是从兴高采烈开始的。当兴高采烈成为一种群体约定,那就谁也不准醒来,谁也不准停步。
金河在回忆爸爸指点过的程序。先是四周刮起刺脸的冷风,天空的乌云变得浓稠;接着是乌云急速滚动,滚动出几道裂口;然后是裂口扩大,滚动停止,天色渐亮,亮成怪异的紫翠色。
结了冰的河,变成了一片青白色,不再有任何动静。河面一下子变得很宽,泛着阴森的光,伸到河岸。这里的河岸都是石灰岩的悬崖,崖顶是烟雾般的枯枝。远近前后,上下左右,全都失去了最后一丝活力。
好像并不恐怖,却又恐怖极了。一长列不能动弹的船只传出船夫们的尖声哭叫,使恐怖变成绝望。不仅是他们绝望,连山,连树,连鸟,连鱼,也都绝望了。
月亮像是一把银色的镰刀,在寒潮中显得有点朦胧,像是被泪水浸润了。
这月亮如果倒映在河里,一定会把整条河都晃活了。但现在河已结冰,它倒映成了一条长长的白痕,也像一直明亮的长剑,从冰面上划过来,一直划到船下。
这光带突然变成了一道白烟,似乎是黄昏时分自家的炊烟,摇晃飘忽着。炊烟下,是躺在病床上的父亲,和在一旁伺候的母亲。父亲一定在想着河上的船橹声,船上有自己的儿子,去赶考。父亲并不想让儿子飞黄腾达,而只是想让他成为一个考生,来默默回答一辈子见到的那些考生的傲气儿。为着这么一个小心眼,就把儿子支出去那么远,父亲有点后悔。
那批人走啦,头也不回,问也不问。走的忘恩负义,走的泯灭天良,走的吵吵嚷嚷,走得理直气壮。他们去接受朝廷的选拔,将成为社稷的栋梁。孟河内心希望,他们只是考生中的败类,男人中的败类。但这么多的人,这么大的灾,这么长的夜,不是败类的考生躲在哪里?不是败类的人藏在哪里?
发榜,拥挤之极,热闹之极。千万期盼都集中在那里了,朝廷的期盼,街市的期盼,书生的期盼。因此,在那个时候,那个地点,汇集了太多的庆贺和眼泪。
高兴地只想手舞足蹈。孟河想,如此舞蹈,一定是女子之舞,有盛唐的“胡旋”之风,让背后的那么多考生大惊失色,让京城那么多民众声声喝彩。如果自己真的跳了,人们会奇怪,为什么榜前会出现如此奔放的女子舞蹈?无人能够回答。真正的答案不会有人相信:这个舞者,正是头名状元。
说不上崇拜。因为大家并不识字,也不知道状元的文章究竟好到什么程度。大家只是接受了一种迷信,觉得状元的名字是一种吉祥的符咒,多喊几句,可以为自己增加力量,增加喜气,扶正祛邪。
闹市,闹的程度并不一样。孟河看到,眼前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闹了。好像是到了一个集市,店铺密集,商摊很多。不少人对自己的欢呼已经是到了非常过分的地步,有五六个妇女激动得流泪、跳脚,还要拨开差役的手臂冲近过来。还有两个,已经哭喊得快要昏厥过去,被后面的人紧抱着。这情景,很像是亲人猝死,或爱女远嫁。居然,如此极端的情感表达,都因为我?
从外貌看,这些流泪跳脚、哭喊晕厥、要死要活的人,都是文盲,并不识字,他们怎么会如此投情科举考试?也许他们是受骗了,但受骗怎么被骗到如此狂情?
如果真是有奸臣当道,那就好了,可以把奸臣除掉。现在倒好,就像那些墙壁上的转,每一块都不好不坏,却相互咬在一起,组合成一堵堵高墙,一堵堵危墙。谁也穿不过,谁也逃不了,这就是朝廷。
从昨天上船,我们三人一直在笑谈,此行破除了一层一层喜忧参半的虚假。今天你又告诉我们,还要破除一条一条界线。昨天的破,我们得到了大空;今天的破,我们得到了大善。
(摘编人:储济明)